茶暗香冉冉绕三圈 回头看日光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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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苏】萤火之森(下)

蔺苏清明祭。

梗:《蛍火の杜へ》。

BGM:きみが呼ぶなまえ~夢のつづき 后段:www.kuwo.cn/my/6678314 

前文:萤火之森(上)  (中)

你萌还记得这文么【玉石俱焚般的笑声.JPG】

@念了个水呦喂 所赠的【填词】故梦人

曲子试听:~试听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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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半轮皎月。

  幽暗的林子里,散落着的点点萤光,晃悠悠地朝着一处缓缓飘去。

  蔺晨坐在树枝上,半倚着树干横笛吹着一曲折杨柳。看着漫天萤火聚到此处,落入一旁枝桠上挂着的那盏灯笼里,蔺晨眉眼带笑,吹着的调子也越发轻快起来。

  

  萤火明明灭灭,自天际汇聚而来。渐渐地萤火越聚越多,重重叠叠,将蔺晨周身照得透亮。

  笛音戛然而止。

  蔺晨袖手遥望北方。


 十二、


  贞平十九年自开春始至如今立夏,北境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营地里垒起了篝火,火堆旁烤着的是才猎的狍子野兔獾猪等物。战时无闲暇,此时终于能去林子里猎些野味,军营里也允了将士酒水,众人自是放开了膀子闹腾。

  满目的糙汉子大老爷们都围挤在一处,倒也是血气方刚势如虎狼的架势。主坐一旁,林殊看得眼馋,偷眼看着父帅被人围着敬酒,便趁机溜到了人群中去。

  边上人高谈阔论着,或是些活一日过一日的洒脱话语;或是对今日还有命在的庆幸;或是对曾经喝过酒讲过荤段子的那人再没回来的感慨遗憾。

  “最能喝的没能回得来,也是他没这口福。来,我们这杯敬留在那儿的兄弟们。”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将士们纷纷满上手里的酒杯,迎着那轮皎月,将酒水撒向空中,映出一片灿烂的光影。

  愿忠魂长镇梅岭北,留待乾坤正气,护持山河永固。

  不见哀愁,亦无悲戚。


  “喏,给。”林殊还愣着看那月色,手上已被塞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物种的肉骨头。

  “味道如何。”

  “没酱鸭子、烤溪鱼好吃。”林殊咬了一口,实话实说。

  “给惯的。”一旁跟人吹嘘着追妻史的聂锋闻言乐了,凑过来给林殊肩上来了一拳,转头道,“黎纲别给了,让他吃草去。”

  林殊撇撇嘴,喝着一口辣得人呲牙咧嘴的烧刀子,懒得反驳。

  听着他们疯疯癫癫地开始嚎起家乡小调,手舞足蹈演练起枪法功夫,林殊便又想起了京郊密林里的那人,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也回不去了,那人是不是也能祭上一杯浊酒,给他留篇诔文,或是念首镇魂挽歌。

  这一开了闸,便再收不住如泉涌的念头。

  林殊不由自主地描画着他对月祭酒,茕茕孑立的模样,一遍又一遍,脑子里呈现的画面恍如亲眼所见。

  这般疯狂的臆想,从来没有过。

  他开始想蔺晨烤的鱼,还有徐叔藏竹子里的酒了。


 十三、


  “照殿红、九酝春、梨花白、竹叶青、桂花酒、桃花酿、女儿红、花雕、杏花汾酒……”蔺晨靠着树干,摇头晃脑地一一细数着美酒,末了折扇一收,斜睨一眼林殊,“一个都不给。”

  “为什么?”林殊正蹲着啃溪鱼,闻此言好悬没被鱼刺给卡住了。

  “给了你也喝不着,省得浪费好酒。”蔺晨望着透过密林洒落的灼灼日光,嘟囔一句,“小没良心的。”

  “啊?”林殊听不清他后头说的什么,抬头问。

  “吃你的鱼,才多大年纪就要死要活的。”蔺晨收手往衣袖里一揣,便又往一旁树干上靠,“你不是要做大将军,帮你祁王哥哥守护大梁江山?”

  “说得对。”林殊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啃完鱼肉,把手里鱼骨头一丢,往河边去净了手回来,依旧坐回树旁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汇报近况,“祁王哥哥刚同我们说起过,太子太傅黎崇先生桃李满天下,今秋预备收个入室弟子承其衣钵来着。”

  蔺晨瞅了眼林殊似满不在乎的神情,一旁凑了一句:“黎老喜梅。”

  “嗯!?你怎么知道我想——我连景琰都没说起过。”林殊有些懊恼地扒拉两下头发,“黎老先生喜梅众做周知,惯常有人送上门去也不见他收得怎么欣喜。”

  “笨,得找稀罕的。”

  “哦。”林殊应了声,开始一脸纠结地回想何处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梅花。

  蔺晨瞧人这模样,不由自主地便又往林殊头上敲一扇子,“说你笨还真笨,最难得的当然是来意。黎老若是正有此意,那么两下一拍即合,促成好事,皆大欢喜。”

  林殊默默地转开头,并不想跟此人纠结用词的问题。


十四、


  贞平二十年冬,林殊受教于黎老先生。

  坊间传言林家小殊只凭一束红梅得其青睐,致使黎老门前日日有花相赠,直至来年春暖花期已过,一时传为美谈。

  

十五、

  夏日林荫里微风拂面,粼粼水波映着河畔的花堤熠熠生辉。

  “蔺晨,看!”林殊献宝似的把身后跟的小东西让了出来。

  小短腿儿灰扑扑的,毛茸茸一团,乌溜溜的圆眼儿盯着人瞬也不瞬。

  “你哪儿来的小狗崽?”

  “嗷呜。”

  “这是狼!”林殊把小狼崽揽到身旁,顺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景琰捡的。看以后我们养出一头狼来,哪哪都能横着走。”

  你现在就能横着走了。——蔺晨默念了一句,把扇子收到腰间插着,走近前来。

  许是动物独有的灵性,狼崽子嗷呜一声,挣扎着便要冲上前来。

  “佛牙别闹,这人不能咬。”林殊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小狼崽却不依不饶,瞪眼看着蔺晨的方向,似看见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一阵挣扎挣不脱束缚,索性回头咬了一口。

  “嗷!”居然还给咬出了血来,林殊眼一瞪,给这狼崽子头上糊了一巴掌,“闹什么!坐下。”

  “嗷~呜~”小狼被这一巴掌扇地懵了,委委屈屈地憋着不敢再造次,蹭着上来伸出舌头把伤口给舔了舔示好。

  “噗嗤,”蔺晨被逗笑了,暗道这佛牙小时候还是顶可爱的,“等着啊,给小家伙找吃的去。”蔺晨远远地喊了声,撩了衣摆往林子里去。

  不多时蔺晨手里提着只田鼠,兜着几个野果回来,折腾半晌总算把小家伙收拾妥帖。

  吃饱喝足的狼崽子窝在蔺晨腿上打盹,林殊往河里扎了个猛子,胡乱擦干净了上岸,见状也往蔺晨边上一靠,倒头拿佛牙当了枕头。

  “嗷~”佛牙抗议一声,无效,被林殊给按了脑袋下去。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林殊闭着眼,忽而凑近蔺晨衣襟闻了闻。

  “有么?”蔺晨抬手自己闻了闻,似乎是有些方才捉田鼠的时候蹭上的土腥味儿。

  “有。”

  说不出什么,亦或是种莫名的迷恋,有如夏日里溪流入怀,冬日里暖阳映照一般。

  天空透着五彩的光晕,充满了整个世界。

  “就是,很好闻的味道。”林殊扬起嘴角,笑应道。

  蝉鸣声声,流水涓涓,清风自远方吹过,带来阵阵松涛。

  这样一个夏日的宁静而又绚烂的午后。

  

十六、


  皓月底悬,银汉横空。

  “你说女孩子,是不是都那么麻烦?”林殊撩起衣摆跃上树来,学着蔺晨倚着树干晃悠着双腿。

  “唔……”蔺晨双手枕着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一旁枝桠上挂着的那盏灯笼,将两人照得透亮。

  “我特地找了府里小丫鬟问了的。说是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小女孩不都喜欢这个吗?”

  “你……给霓凰郡主?”蔺晨转念一想,探过头来问道,“给你俩赐婚了?”

  “咳,哼。”林殊扭开头,夜色掩盖了他微红的耳廓,“那天正好在太奶奶那儿遇上了,就……听父帅讲,穆王爷自小把霓凰当男孩来养,骑射功夫也能算得上数——反正总比宫里头叽叽歪歪总谈论些首饰衣裳、争长论短的小丫头要强些。”

  “那倒是,你的小女孩可了不得了。”蔺晨酸溜溜地嘟囔一句。

  “嘿,这么说来,下次找景琰遛马带上霓凰,她一准儿开心。”林殊恍然大悟。

  “对,还能跟你一起练个剑、赛个马、逛个街市、看个花灯……哦对,还能跟你一起埋汰你家发小来着。”

  “咳咳。今天……月亮真圆啊。”林殊被揶揄地脸上挂不住,赶紧打断了这个话题。

  蔺晨抬头看了眼,下玄月,并非满月。

  “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妖怪。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你是这林子里的什么知了精,萤火虫精还是……狐狸精什么的,哈哈哈。”林殊笑了一阵,忽而极认真地问道,“蔺晨,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

  林殊这一问,看似突兀,蔺晨却记得清楚,在这年年初时候,北方的敌人依旧蠢蠢欲动,赤焰军却被裁至七万,林殊这般聪慧,自然能嗅到一些不安。

  “怎么了,赤焰军少帅大人。”蔺晨叹了口气,问道。

  “没什么,若是父帅料得没错,今秋同大渝应是一场死战。或是尘埃落定,能保大梁北境十年安定,或是……”有些事儿,并不愿留下遗憾。

  清辉之下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等再见你,我便告诉你如何。”沉默了半晌,蔺晨这般回答。

  林殊倒也不再追问,跃下树干,整了整衣衫:“我该走了。”

  蛙鸣虫啁,树影婆娑。

  蔺晨默默地看着林殊整肃衣冠,看着他捡起地上的食盒酒器,看着他扬起笑脸告辞,转头走往来时的林间小路。

  “等等。”

  林殊转身,见蔺晨取下一旁挂着的灯笼跃下树枝,朝这畔缓步走来:“林子里黑,拿灯笼照着路。”

  林殊接过灯笼。十年前,他第一次爬墙带出来灯笼,摔在地上灭了烛火,还磕破了糊纸。此时却恍若新的一般,被满满的萤火映得分外光彩。

  “给你变个法术。”蔺晨退开两步,嘴里似模似样地念了一段,衣袂无风而起,似能被月光穿透一般,散发着隐隐光辉。

  旋即指尖一点,灯笼里的萤火冲破桎梏,向着蔺晨所指的方向飞散而去,终将幽暗的林间小路,铺成了一条荧光弥漫的萤火之路。

  “走吧,这样便不怕黑了。”蔺晨收了手,瞧着林殊一脸见了千年奇景的模样,不由便笑了,“再不走,萤火就要飞走了。”

  “好。”林殊恍然回神,提着灯笼朝蔺晨挥了挥手,沿着这条萤火弥漫的小路走去。

  走过的路,漫天流光飞舞,飞旋的萤火缠着着林殊绕了几圈,便又朝着天空越飞越远,渐渐消失在天际。

  蔺晨的身影也在树影间逐渐隐去,直到斑驳的月色再也照不见他的样子。


  京郊别院里灯火通明。

  明日便要回京,这时候无论主仆,都忙着整理要带上的随身行李和别院里收的土产。小丫鬟跑门房问了好几次,终于看见自家少爷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

  “少爷,你去哪儿了?”接过林殊拎着的食盒,见他手里还提着一盏破灯笼,也一并接过。

  林殊低头看去,最后一团萤火自灯笼里缓缓飘了出来,在他眼前似流连一般停了停,终于也朝着天际飞走,融入到沉沉夜色里,再不复见。

  “这不就是那年丢的那盏?穗子上的绿松石还是我给穿的。”小丫鬟提着灯笼一脸惊奇,“少爷,您打哪儿找回来的?难不成是这林子里的……”

  “是啊,这林子里有妖怪的,专挑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吃。”林殊冲小丫鬟做了个鬼脸。小丫鬟被唬了一跳,噘着嘴便要往宅子里躲。

  “诶,你拿这破灯笼回去做什么,赶紧帮我想想回去给霓凰带什么好。”林殊探手拎回灯笼丢到一边。恍惚间似有何感念一般,回头望了眼幽暗的森林,然放眼四周并无何物。


  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少爷,你看什么?”

  “好像,做了个梦。”林殊揉了揉脑袋,转身走进大门。


  尤念,一梦已十年。


       有些故事,尚未开始,便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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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文拖了那么久……窝,已经完全没有热情了_(:зゝ∠)_。

感谢 @水月 各种骚扰打滚撒泼卖萌任性求抚摸兼讨论剧情和捉虫。

至少……我写完了_(:зゝ∠)_躺平。

目录:【腿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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