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苏】琅琊秘谱之凤求凰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熊猫仔VI的萌娃小E 以及那天不知名的宗主，来收赌债。
听曲戳我 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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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黄沙漫天。
蔺晨手中这张琴是少有的伶官式，琴身黑漆，露朱漆地，螺钿徽。琴面为桐木，因北方干燥气候，已有些微裂痕。
此琴久未开声，弦未上脂，触之涩然，连勾七弦，亦不知是何调子。
“可惜了。”邻桌一人忽而感叹一句。
蔺晨抬首看了此人一眼，未曾搭话。
“公子可是孤身一人？某略通音律，不若同行如何。”那人又道。
“不必，”蔺晨并未抬头，手下五弦四徽，七弦五徽，依次用泛音调琴，为正宫调。手下拨弦，勾三线中指上滑音至十徽，挑六弦无名指下滑至十徽八。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那人随着琴音吟唱一句。
不过一句，蔺晨便罢了手。
那人揶揄笑道，“公子可是在等人？”
“是，我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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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蔺晨第一次听见这曲子的时候，是在西子湖畔的画舫里。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秀帘。
歌姬抚着琴，媚眼如丝，情意绵绵地吟唱了这一曲凤求凰。
当时年少，蔺晨握着白瓷杯，就着这吴侬软语，下了半壶酒。
彼时觉得，这曲子滑音如此之多，足够缠绵悱恻，合着泛音，更是如微风泛起涟漪，令人心神荡漾。
二、
再听这曲子的时候，却是多年以后在江左盟里。
梅长苏教了宫羽这琴曲，从磕磕绊绊曲不成调，到缱绻缠绵，情深意浓，也不过是从暮春至仲夏。
蔺晨坐在廊下远远看着，猛打折扇。
都说七月流火，这天怎还是如此炎热，这曲子听着也腻得很。
哦，还有最近才捡回来的这小子也老黏在他家长苏身边，碍眼地很。
三、
“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此琴用半死梧桐研制，其声最悲。蔺公子可有用心听奴家弹琴？”
蔺晨啧了两声，坐到案前便弹了两句酒狂，“悲，只因曲调罢了。”
“蔺公子真是不懂情调。”歌姬娇嗔着，给蔺晨倒上一杯酒。
蔺晨举着酒杯，凑近唇畔，却不饮，又往桌上一搁，“翠儿弹一曲，本公子喝一杯如何。”
“依你。”歌姬揉揉一笑，上手又是一曲凤求凰。
“换一首，这曲子本公子不爱听。”蔺晨不知为何心情甚为不爽。
歌姬一愣，又换了曲良宵引。
蔺晨望了眼窗外明月，忽而笑道，“此乃真良宵也。”
歌姬闻言，心下暗喜，秋波盈盈，一不留神，手下错了音。
“该罚！”蔺晨朗声笑道，拿起身前酒杯，欺身上前便要往歌姬嘴里灌。
“公子讨厌——”话音未落，却见蔺晨并指点穴，这后头的话卡在喉咙口再说不出。
蔺晨把酒灌进歌姬嘴里，便将其丢在榻上不理。
提起歌姬拿过的酒壶，研究一番，不由暗赞，“阴阳壶，好东西。不过，蒙汗药这么低级的东西，要在我这江湖郎中眼前摆弄，还真是有胆量。
月至中天，春榭里琴声依旧，只不过断断续续，间或有人吟唱相和。
“你说这翠儿姑娘怎么还不下手？”
“啧，这么俊的公子，翠儿姑娘保不准可就看上了，你听着一唱一和的，琴音都是乱的。啧啧。”另一人凑近了悄声道。
“哦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凑近了两步，“要不我们听听？”
“听什么？”黑暗中又传来第三个声音。
“当然是听他们……你是谁！！”说了半句才反应过来，只喊了一声，便见剑光一闪，这人倒是被自己飞溅而出的血吓晕了过去。
“杀人啦——”另一人扯开嗓子嚎。
“你叫吧，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甄平推了推斗笠，抱剑。
“咳。”黎刚轻咳一声。
“坏人！”小飞流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放倒。
“还没报完我名号呢！”甄平瞪眼。
“你管那么多，宗主都上去了。”黎刚使了个眼色，转眼果然见梅长苏正往小楼上走。
“诶，宗主小心有埋伏。”甄平拔剑，赶紧跟了上去。
春榭里，烛光摇曳。
蔺晨净手焚香，端坐琴旁，就着不知从何处翻出的琴谱磕磕绊绊地对着弹。
“凤求凰为正宫调。”梅长苏叹气，“你怎么就不记得先看这曲子是何调子？”
蔺晨挑眉，“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等着给你挑寿材去么？”
“呿，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蔺晨丢了谱子，往席子上一倒。
“你要听好听的？”梅长苏在蔺晨对面坐下，琴桌上方才被琴谱扫过的琴弦依然颤动。
蔺晨眼睛一亮，爬了起来，“要，你说。”
梅长苏瞥他一眼，只道，“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嗯？”这似乎并不算好听的。
“不舍。”不舍你沦亡。
蔺晨一愣，转而眉开眼笑，“如此说来，若是我奏凤求凰，长苏定然中夜相从？”
“犬子①，竟敢口出狂言，看打。”桌上琴谱再次糊了蔺晨一脸。
门外，正欲敲门的黎刚和甄平举着手进退不得。
蔺晨闹够了指着身前这琴问，“长苏，你看这琴如何？”
“唔？”梅长苏不明所以，翻看了琴，上手试了音，“此为桐木琴，身黑漆，露朱漆地，螺钿徽，音清实。”
“如何？”蔺晨又问。
“蔺公子想要占为己有？”梅长苏看了眼蔺晨，笑道，“虽不算绝世，给你，也是暴殄天物了。”
“你怎就不说能教会我衬得上这好琴？”
“你能好好弹琴？”
蔺晨猛点头，谈情嘛，他蔺公子最拿手了。
四、
不过等到蔺大公子真正学好这曲子，也不知得猴年马月。
譬如，蔺公子的手势，若无梅长苏手把手教，便从来不准。反正见过的都知道，只要宗主不在，蔺公子的落指干脆利落，甚为标准。
譬如，右手滑音，若无梅长苏一同按着，便从来都是走音的。自然，蔺公子精通音律如何会听不出音准来。
再如，若无梅长苏吟唱，蔺公子便不知节奏为何物。
以及，调个音便能耗去三两壶水，讲个一两句指法，便能泼去三两碗茶。
通常弹琴，弹着弹着，便成了谈情什么的，江左盟众人均习以为常，皆绕道而过，小飞流啃着蔺晨带来的点心，在屋顶吃得欢。
直到有一日，宫羽姑娘的琴音里，不再是充满期待的等候，不再有若能得偿所愿的心欢，只有求而不得的彷徨。
梅长苏遣她去了金陵。
蔺晨也终于把这一曲给学全了。
五、
去金陵的时候，梅长苏带上了这张琴。
有时忙里偷闲，抚上一曲，佐上清茶，可聊解相思。
若是忧心烦闷，净手焚香，有琴亦能静心。
那日信鸽飞至，梅长苏正不知不觉绕到了凤求凰这曲子上去。
展开看时，便见上头蔺晨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其后才是蝇头小楷，写了南楚诸事。
梅长苏嗤笑着，将纸条收到了匣子里去。
提笔只回，“安好勿念”。
又几日。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犬子稍安，诸事完结，可翱翔至京。”
“你大爷不服。何日见许，慰我彷徨！”
梅长苏对着这几字，却是半晌无言。
蔺晨从南楚跑断了腿跑到金陵，梅长苏瞅着他说，“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
蔺晨笑的一脸满足。
“我若走不动了……”梅长苏顺口说道。
“啧，就你那几两肉，我还是扛得动的。”蔺晨啧声道。
“如果说不了话了……”
“你不用说，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蔺晨收了折扇，凑上前，抿嘴笑。
“若看不见了——”
“我说话给你听，讲累了就弹琴给你听，你跟着声音就能找到我。”蔺晨展开折扇，考虑着见天儿地弹凤求凰，我家长苏会不会把琴给砸了。
“如果……”
“嘿，你还忒多毛病不是，想那么多干啥，飞流想猴子都想疯了，你赶紧的安排好人，我们早点出发还能逛个一圈回抚仙湖喝春茶。”蔺晨一骨碌爬了起来，扯断话题。这人一矫情就不能惯着，不然得上天。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此时，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六、
重过梅岭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②
原上草，露初稀，旧栖新垄两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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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落。
放眼看去，便是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
酒肆里早换了几波客。
蔺晨始终没有抬头看过一次从门口进来的人。
只摆弄着这张琴，从最初的生涩琴音，终于弹了整首曲子。
那么多的滑音，显得琴曲如斯悲切。
半死梧桐所制的琴，其音果然甚悲。
“公子所等的人，怕是不会来了吧。”邻桌那人看着有趣，也并未离开，此时看了看天色，终于开口问道。
有风拂过，檐下悬挂的风铃，发出声声脆响。
蔺晨琴音相和，至曲尾声，铛然一声响，弦断。
正是曲罢。风亦止。
“他来过了。”
至此，弦断无人听。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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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犬子，司马相如的小名。
②原句 贺铸《鹧鸪天》
重过阖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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