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暗香冉冉绕三圈 回头看日光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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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苏】琅琊秘谱之关山月(全)

【大寒之后是立春】然而其实不算小甜饼虽然是糖(趴地)

听曲戳我 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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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乌云蔽日,一只鸽子扑棱棱冲了进来,一头栽在案几上。  

  正执笔批红的手,撩起衣袖放下手中事物,将鸽子抱了过来,熟练地拆开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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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们,再加吧劲儿!过了这林子就有个土咳……地庙,我们赶在这雨下来前咳咳……呸!”疾风吹起一地黄土,说话之人险些将这黄土给吞了。 

  这是一支经过和睦镇的商队,间或也会带上同行的旅人,只要花上几个钱,还能有牛车坐。  

  听本地人说起这和睦镇,也算是个西北的边陲重镇,十来年前一场大仗把北边儿的蛮子全赶出了关外,也就渐渐的休养生息,有了些模样。只不过这些年,总有那么些马贼匪盗横行劫掠,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着,说是重镇,也没见几个兵痞子守城。虽说这儿乱,但商队也只能往这边走,有些不明不白的交易,也就难免混了进来。  

  葛三跳下牛车,手里抱着把同身高不相符的剑,一溜小跑往林子里窜去。

  “葛三,你去哪。”一路同行也有几日,身边的大叔问了声。  

  “撒尿去。”葛三回头咧嘴做了个鬼脸,噌噌跑远了。

  

  也不过是一瞬间,豆大地雨点便落了下来,砸得林子噼里啪啦的响。 

  葛三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后悔着没将那把破伞给带上,这要跑回去一准儿是个落汤鸡,还不如直接就地解决了……呸,要文明。  

  系好裤腰带,葛三四处找着有没有大点儿的叶子能挡雨,忽然传来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没等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各种骂娘诅咒哭号兵刃交加之声。  

  嘴里叼的草掉了下来,葛三呆愣着脸,这是遭了劫匪?  

  葛三颤抖着双手拔出了剑,步伐凌乱地冲出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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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小院子里传来郎朗读书声,窗外雨水沿着屋檐滴落,渐渐连成一片珠帘,落在青石路面上,溅起悦耳的雨声。  

  “先生,天黑了。”最小的学生忽然转头看了看窗外,脆生生地说道。
  “小胖,你不过就是想早点回家了吧哈哈哈。”课堂里瞬时哄笑了起来。  

  “好了,下这么大雨,你们怎么回家,不念书就抄书吧。”一旁被称为先生的人,一袭青布衣,抬头也只是那么一笑,这阴雨的天儿也似亮了几分。  

  “先生,小胖他娘刚生了娃儿,他爹早上出门上工没带伞,没人给送呢。”  

  “唔,飞流……”话未说完,又笑了起来,“那么,大家都早点回家,记得明天交两篇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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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三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位比自己似乎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就在他一眨眼的时间里不分敌我地放倒了两人。  

  “飞流啊,你好歹认认人啊。”头戴斗笠的剑客拿剑鞘挡住了少年的手刀,无奈道。右手一抖斜刺了扑过来的人一剑。  

  “接人,不认识,哼。”少年人嘟着嘴,哼了声,只管往打斗激烈处去,“好玩。”  

  好歹没真呆过去,葛三深吸了口气,举剑提步欲往边冲去,后领子便被提了一来。  

  “放开我,你谁啊。”葛三怒道。

  “我?琅琊阁少阁主,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带上银子就能找到答案。”  

  葛三艰难得扭身看了眼,那人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在如此荒草丛生之地,居然还能保持衣衫不染纤尘。  

  “我只有这么点钱,告诉我怎么救他们。”葛三掏出怀里的荷包塞到这人手里。  

  “三个钱……亏了。”  

  葛三愣了愣,以为这人会拒绝的,却不曾想,身子落地,一旁虚影一晃,那道白色身影便已远在路的那头,一边喊着,“飞流啊,看见那些绑着红色头巾的人了吗……不!那些不能打!”  

  葛三瞧着地上混合着血水蜿蜒流淌的红色雨水,狠狠地拍了自己脑袋俩巴掌,终于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他的臆想。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站到自己面前的是个混着泥水和血迹的少阁主,嗯,这是个人。葛三这么想着。  

  “我就是……”  

  “我们是……”  

  “接人。”  

  “……”  

  “哦,还是等回去再说吧,对了你们现在在哪落脚?”  

  “就在前头三十里地和睦镇里。”  

  葛三便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人将尸首掩埋在林子里,商队的车子被推走。留下的几乎都是后来才加入商队的旅人,瑟瑟发抖,在一旁挤成一团,不敢言语。  

  雨还在下着,冲刷着路面上的血迹,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冲得一干二净,全都渗入地底。  

  后来听说,这个商队并不是真的商队,里面有北边蛮人来的细作,还做些盗卖军械的生意,那些车上指不定装着的是什么。不过葛三倒不是在意这个,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捏紧了手里的剑。对,剑就是要这样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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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外面,是一条青石板小路,是镇子上为二的一条铺上了石板的路。  

  平时总有邻里的孩子跑前跑后,也有货郎的叫卖声。此时雨未歇,散出了一群雀儿似的孩子,叽叽喳喳地都隐到雨帘里去了。  

  素白油纸伞面画了两枝翠竹和微雨燕双飞。  

  伞下人抬首,隔着雨帘扬起一个笑脸,道“落汤鸡。”  

  “你大爷的!”浑身湿透的某人怒道。

  伞下人漾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长苏,想我了吗。”

  “……”

  “苏哥哥!”被忽视不乐意了。

  “咳咳,宗主……我们……”

  “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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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怎么回事儿。”沐浴梳洗罢,倚着软枕,喝着美人泡的茶,蔺少爷总算觉得舒坦了。  

  “璇玑虽已身死,奈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梅长苏给蔺晨续了杯,道,“你来的路上恰好遇上了。”  

  “啧,这女人,真是麻烦。”蔺少爷晃着手里的杯子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杯子不配美酒,太可惜了。”  

  “蔺晨……”  

  “所以,你喊我来是要作什么?”蔺少爷将茶作酒,揣袖子正色道。 

  “赏月。”  

  “……”你脑子还好吗?  

  “想让你来赏关山月色,可惜今日落雨了。”  

  无比可惜的语调,讲得跟真的似的。
       蔺晨不吃他这一套,依旧追问,“还有呢?”  

  “璇玑留下的人手,这边摸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北燕和大渝那边还不清楚。”梅长苏放弃转移话题,正色直言。  

  眼前人一脸信任加愧疚的神色简直就是犯规,蔺晨认命得叹了口气,“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江左盟打算打通北境边贸,琅琊阁即知天下事,在那两国还请多加关照。”  

  “且不说渝燕,你又如何取得……你是说黑市?”蔺晨一惊,倏然起身。  

  “也不一定,等南边走上正轨,取得茶票,就可以正式往来了。”梅长苏盘算着。  

  “你看着办吧。”蔺少爷听了个大概,身子一歪,便冲着眼前人探去一手。 

  “宗主,门外有个小孩说要找琅琊阁少阁主。”甄平敲门进来。  

  “嘿,这小兔崽子。”蔺晨一轱辘起身,揣袖。  

  梅长苏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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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收了人全部身身家,三个钱。”梅长苏总结出了重点,“所以他找你来了。

  “啧啧啧,小子,你还真是穷。”蔺晨摇头绕着葛三转了圈,“所以,你是找我做什么来的?”

  “教我用剑。”葛三摸了摸鼻子,糊上一脸的灰。

  “为什么。”

  “这把剑,杀了我父母兄弟姊妹,还有全村的人,我要用它报仇。”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葛三小脸涨红,抓着剑的手不住颤抖。

  蔺晨瞧了眼依然作洗耳恭听状的梅长苏,知他脑子早已飞出十万八千里。

  葛三怀里一空,抱紧的剑不知何时已被人抽走。

  蔺晨抽出剑,却只是普通的一把剑,而且是一把断剑,“你要学武?”

  “是!”

  “为了报仇?”

  “……是。”葛三略一迟疑,还是应了是。

  “用这个?”

  “…………是。 ”越发迟疑了。

  “你先跟他念念书醒醒神,等想清楚想干什么了再来找我。”蔺晨指了指一旁还未回过神来的人。

  “我……”

  “你若愿意,每日午后可以到这里来,同孩子们一起念书习字,你喊我先生便是。”梅长苏打断葛三的话,开口道。

  “是,先生。”葛三垂下头,略有些失落。

  “你叫什么。”

  “家里排第三,所以,就叫葛三了。”

  “唔,是该有个大名,叫……”

  “诶,等等,好歹是取大名,你考虑清楚。”蔺晨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例如大黄小红一系列名字,立刻制止。

  “恩,葛三,就先这么叫着吧,以后你若学好了,再取大名。”

  “好。”葛三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

  至此,葛三跟着这位苏先生住在了小院子里。

  每天天不亮起早劈柴,烧火做饭,洒扫院落。跟着先生念书,同一群一样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起练字。叫飞流的小哥哥会带他去山上逛一圈,提溜些野味打牙祭。风清月朗之时,若是有幸,还能听到先生弹琴。

  那日见过的那位琅琊阁少阁主,时不时地溜达进来,溜达出门,不在时总能隔天见只鸽子,此时,就是他拾兜着飞流哥哥上山遛弯儿的时候。

  葛三磕磕绊绊地背完了三字经,千字文,终于念到了四书五经。这时日,已从暮春时节到了秋日。

  通常时候,先生并不释义,只说读书千遍其义自见,但有一句总挂嘴边。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

  葛三习惯性地接上后文,“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回头却见先生笑得一脸温柔,“小三反正食不知其味,不如就吃白饭吧。”

  别欺负我小读书少,并不是这样理解的好不好。葛三憋屈着敢怒不敢言,某种意义上讲,他确实是个吃白饭的。不过,“先生,以后请不要再喊我小三了成不……”

  “你家蔺少阁主说,取大名得好好想想。”

  “……”都一个夏天加半个秋天了,还要怎么想,以及,谁是我家少阁主!

——————  

  仲秋对于葛三来说,只是个月亮比往日圆的时候。

  那日琅琊阁少阁主风风火火地奔回这小院子,手里提着桂花酒和一个沁水阁的点心匣子。

  葛三分到了一小杯桂花酒,和包着写有“二更,十里北坡,携琴”字样的小饼。恍然听先生说起过,人们曾用馈赠小饼的机会,在里面藏有约定八月十五夜,同时行动,杀死赶走蛮夷的典故。葛三兴奋地啃完了小饼,整装坐等日落起更。

  

  

  和睦镇的北坡是个不错的观景高地,能鸟瞰整个镇子。

  山顶建有庙宇,此时早已闭门,一旁是个四角的凉亭可供人休憩。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梅长苏凭栏俯瞰,秋风吹起宽袍广袖,仿若依旧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热血少年。

  “此处果然是个赏月的好地方。”蔺晨不知怎么藏的,竟然掏出一壶酒来。

  “可有时我也在想……”

  “在想什么?”蔺晨心不在焉地摆好酒杯,竟然还藏了一包小饼。

  “蔺晨。”

  “长苏在想我。”蔺少爷揣着袖子笑,表示,非常满意。

  “……”梅长苏顿时无言。

  “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不过现在我人就在你面前,可以不用想了。”蔺少爷一脸期待,等着他家长苏回应什么。

  梅长苏看了眼蔺晨身后,终于还是说了,“我还约了葛三。”

  “……哦,少了一个杯子。”蔺少爷回头看了眼葛三,淡定地说道。

  一脸呆滞的葛三木然地走进了亭子,脑子里依然回响着着“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一定是我想错了,我怎么会把先生和少阁主想成这样的关系,但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就是我帮小胖子追女孩子写的小纸条里的话嘛,难道我用错了?不应该啊……”

  “来,喝一口去去寒气。”

  眼前递来一杯深红色的东西,葛三一口喝下,差点没被呛到。原本以为是姜汤,入口居然是酒。

  “脑子清醒了?”蔺少爷揶揄道。

  “没……”一阵风吹过,葛三一激灵,待要行礼,才想起手里还抱着琴。

  忙讲琴放下,揖礼见过先生和少阁主,引来蔺晨一阵畅快的笑声。

  “此处景色不错,过来看看。”梅长苏瞥了眼蔺晨,不由叹气。

  葛三依言上前。

  

  月出东山,早已挂上夜空,山下灯火灿若繁星。

  梅长苏将琴取出,调了正弦。

  散音勾一二三弦,无名指十徽挑六弦,大指六弦九徽罨。

  ——明月出天山。

  “看见了什么?”蔺晨凑了上来,看了一眼其实并不繁华的小镇夜景。

  ——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葛三不由的便想起了商队路过的那些荒芜戈壁,冷月凄清。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满地尸首和染红雨水的血。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缩成一团的妇人孩童和满头银丝悲戚不已的老叟。

  “其实报仇并不是你最终想要的对不对。”梅长苏按下余音,转头问道。

  眼前小镇的灯火,映入眼帘,葛三脑子里不由的便蹦出了万家灯火,安居乐业这样的词来。

  “……是,我想要报仇……然后……”葛三说了一半,却说不出口。

  “然后想要如这般平安喜乐地活着,只不过,你会觉得对不起你的父母兄弟姊妹。”梅长苏又道。

  “……对。”葛三诧异地应是。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梅长苏起身离席,拍了拍葛三依然瘦弱的肩膀,“放下仇恨,你的心里便可放得下更多的东西。不必觉得对不起你的亲人,他们并非因你而死。更何况,比起报仇,他们定然更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着。”

  “是,先生。”

  一旁蔺晨满意地点头,“想清楚了。”

  “是。”葛三应道,试探性地喊了声,“师父……”

  “唉等等,”蔺晨掏了掏衣袖,丢给葛三一块乌漆墨黑的木牌子和一卷书,“基本功想必学堂里也都有教过,这本是琅琊阁心法,六年后你若能将其练至七成,便来琅琊山找我。”  

  “说起来,你还没有大名,不如便叫平安如何?”梅长苏道。“此后一生平安喜乐。”

  “唔,这个不错。”蔺少阁主当即赞同,至少喜乐要顺耳。

  依旧没缓过神儿来的葛平安少年,揣着日后琅琊阁主令牌和不传秘法被赶下了北坡。

  “……长苏啊,你之前想说啥来着?”

  “……已经说完了。”

  “来,共饮此杯!”蔺晨了然一笑,举杯呷了一口,“葡萄美酒夜光杯,好酒。”

  梅长苏接过,一饮而尽。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长苏,关山月再弹我听听。”

  梅长苏瞥了眼蔺晨得意的脸,微微一愣,想起了这曲子另一个相似的调子填词,不由自主的扭头暗笑,“你若敢唱,我不妨给你再奏一曲。”

  “……算了,我们喝酒。”蔺晨叹气,今日调戏长苏又告失败,不过能得此人一句,大约也算值了。

       ——待尘埃落定,想要如这般平安喜乐地活着。

关山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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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为汉乐府之曲,原为横吹之曲,后移植而成琴曲关山月。另外,清代有山东民歌“骂情人”亦借用此调。然而lo主找不到词,伐开心!!!据说不忍直视,有辱斯文不然还能继续谈情说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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