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苏】八雅番外·此心安处（二）
二、素心何如天上月
在南山盘桓几日，吃过素斋，赏过美景，三人一狐依旧下得山来，往东行去。
一路上风雨兼程，不日便也到了霍州抚仙湖。
早上还是一片雾霭，过了晌午便开始出了大太阳。
蔺晨念叨着“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便领了长苏上了孤山。
孤山虽说是山，却是临水而座，期间亦有山庄亭台，供游人赏玩休憩之用。上得楼外楼，蔺公子一嗓子便喊了柳娘子，果见一素衣女子应声而出。
“长苏啊，来给你介绍介绍。”蔺晨转头对梅长苏道，“此间仙露茶，均出自柳娘子之手，她领的那些个姑娘们，采茶的技术可谓一流。跟你说啊，采茶，需得那二八少女，以唇采撷……”
“苏公子切莫听他胡诌，仙露茶为一芽一叶，采摘甚为繁琐，女子采茶不过是身手灵巧，心细了些罢了。”柳娘子团扇掩面，轻声言笑，转身让了几人进门，“贵客临门，还请上座。”
上得三楼，视野越发开阔。日光照射下，薄雾尽皆散去。湖面泛起涟漪，映出潋滟波光。果真应了蔺晨方才所言，端的是好风光。
此间侍者备了一应茶具，蔺晨挥手遣其离去。侍者倒是诧异了一回，这煮茶之事，向来是侍者所为，倒是没成想，这两位公子想要自己动手。
梅长苏袖手观望着，等了一时，便朝着屋檐叫道，“飞流，来猜猜你蔺晨哥哥这回生火得花多少时间？”
“一。”飞流探出半个脑袋，伸出一个手指。
“一个时辰？”
“嗯。”飞流点点头，翻身落了下来，肩上的小狐狸晃了晃尾巴，甚是可爱。
“那岂不是连午膳都得耽搁了？”梅长苏笑道。
“嘿，我说你们这一个两个没良心的，怎么就这么瞧不起本公子了。咳咳……”话未说完，釜底一阵浓烟起，蔺晨丢下手里折扇，窜出老远。惹来一大一小欢快的笑声。
“屋子里烧着碳盆，你取来用不就是了？”梅长苏笑完了，倒是好心指点。
“嘿，没想到你还真是聪明。”蔺晨感叹着，“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梅长苏闻言倒是嗤的一声又笑了。
“已是冬日，倒也是你运气好，还能有仙露茶留下。不过可惜了，总归不是新茶，来年……”蔺晨手上一顿，夹了块银霜碳，搁釜底下，笑了笑，“不过柳娘子采茶手艺好，藏的也是好的。”
好不容易折腾好了，只静待水沸。望着窗外湖光山色，两人一时静谧，只闻碳火噼啪声。
“蔺晨……”梅长苏回过头来，迟疑着，不知改说些什么。
蔺晨抬手，“不必多说，今日，我们是来品茶的。”
“是。”
“待到日暮，此处有社戏，我们一路回去恰能路过，若是好看，我们还能看一场戏。”蔺晨边说着，却不去看梅长苏，眼睛只盯着釜中清水，待水沸了，便将手中白瓷碟里的梅花倒入。
“是。”梅长苏微微一笑，柔声应是。
“还记得那年，我们也是去看一场戏，不过……倒是捡了个小姑娘回来。”
“宫羽是个好姑娘。”
“你的小姑娘们都是好姑娘，成了不，如今你倒是将她们都遣一块儿去了。”蔺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又道“你来？”
“好。“
蔺晨让出坐席，梅长苏勺出清水，烫了茶壶茶盏。拿起仙露茶观赏一番，一芽一叶，个个饱满。待冲水入壶，一股豆香参着兰花香迎面袭来。
“好茶。”梅长苏不由赞道。
“仙露茶长于梅山高山之上，是以有兰花香，再加柳娘子炒茶火候掌控的好，便是这浓醇的豆香了。”蔺晨呷了口清茶，折扇不由自主的便又摇上了。
“妙的是这水，都说七分水，三分茶。这水里加上梅花清冽香气，倒是将这仙露茶又衬了几份。”
“长苏这般赞誉，蔺某真是愧不敢当啊。”蔺晨嘿的一声乐了。
“难不成这梅花煮水还是你的念头？”梅长苏倒是有些意外。
“那可不是。”摇头晃脑一番，“当日我游自抚仙湖，观其景象，若能配上仙露茶倒是绝佳。只不过近处只有湖水，泡茶当以活水为上，最近的泉眼，也得有个百里开外，装坛运送过来便不鲜活了，倒是可惜。我蔺某人心念一转便想出了梅花煮水这点子。柳娘子当即甚为赞赏，此后楼外楼便以此水泡茶，也是一番特色。”
“茶虽好，却也只在此处方能得其滋味精髓，茶、水、景。若缺了其一，便不美了。”
“不，关键在于，与谁共饮。”蔺公子笑的一脸灿烂。
此时，外间隐有琴音起，蔺晨折扇一合，倾身道，“长苏许久未抚琴了罢，且来一曲如何？”
蔺晨本是玩笑之言，梅长苏长眉一挑，搁下茶盏略一迟疑，倒是没如往常那般推拒，点头应了。
蔺少阁主有些意外，忙抚掌唤来侍者取了琴。
梅长苏思索一番，调了一遍音，“在金陵的时候，宫羽谱了一段曲子。你且听。”
一曲毕，蔺晨忽然支起身子，笑道，“这曲子，倒是能和词。”
“是。”梅长苏展颜一笑，又复拨弦，启口吟唱，“风萧萧兮秋气深。”
蔺晨起身踱了两步，接道，“美人迢迢兮千里迎。”
“怨明月兮皎皎。”
“之子于我兮心焉相投。”蔺晨最是喜爱此句，其声里便是无限情谊。
梅长苏回想起当日情景，不由便又是有些叹息，琴音渐慢，“人生斯世兮，如轻云。”
“云渺渺兮以忘忧。”
“谁知余兮从何去。”
“素心何如，天上月。”
曲毕音收，梅长苏将手按于弦上，抹去了余音，良久才微微抬头，便见这人放大的脸近在眼前，方才平复的心神又是一激，“蔺晨……”。
蔺晨倒是摆着一本正经的脸，微一倾身，便触上了梅长苏的唇，“素心何如天上月。”
梅长苏阖上眼，唇角扬起，“问余何适，天心月圆。”
“这两颗明晃晃的月亮，倒是无比相衬。”蔺晨笑的很是柔情蜜意。
梅长苏这好不容易提起的名叫情愫的东西，瞬间没了影儿，“这天上哪来的两个月亮。”
“这你就不懂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可不就是两个月亮了？”
只这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这话，梅长苏在嘴里转了几圈，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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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糖】
【蔺苏】八雅 传送门：
